马吉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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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吉芬的个人简介

马吉芬,1860年12月13日生于一个有军人传统的家庭,是来自苏格兰的MacGregor和MacAlpine家族的后裔。他的祖父,出生于苏格兰,移民到美国并在匹兹堡附近的小华盛顿镇住了下来。在独立战争中他是一名军人。家族中其他一些亲戚参加了1812年的战争,其中一个还成为一名陆军少校。马吉芬的父亲在南北内战时期是宾夕法尼亚第八十五志愿团的中校军官,在墨西哥战争中晋升为上校。因此,马吉芬从小受到行伍的熏陶。

马吉芬 - 投奔中国,资深教官

马吉芬出生于1860年。1884年,在美国海军学院受训6年的马吉芬顺利毕业。正在这一年,中法战争爆发,报纸上的消息说,中国新组建的福建水师正积极备战。马吉芬闻此十分兴奋,决定冒一回险,去遥远的中国参战。

1885年4月10日,马吉芬乘坐的“力士”号海轮驶进天津城外的港口。上岸后,他听到的第一个消息是――战争结束了!

马吉芬失望极了,连跳海的心思都有。他已经没钱离开中国,如果中国人不雇佣他的话,他就完了。“力士”号船长要上岸去拜访驻津门的北洋大臣李鸿章,马吉芬费尽口舌说服船长,跟着去了。

家信中描述李鸿章时

我们进了总督府,经过许多曲折的走廊,在屋里见到了李大人。我们坐下后,一边喝茶和吸烟,一边通过翻译交谈。他转头来问我:“你为什么到中国来?”我回答:“到中国的部队服役作战。”“你准备要什么工作?”“我希望指挥新买来的鱼雷艇加入长江的防卫舰队。”

李鸿章侧过身来,开始仔细打量这个直率大胆的年轻人。此时,李鸿章已开始筹划成立海军衙门,建立西式舰队等事宜,开办不久的北洋水师学堂正急需懂得船舶驾驶和枪炮技术的教习。李鸿章想了一会儿,最后表示,如果马吉芬能通过军械局水师学堂的多学科评估考试,那么就雇佣他。

马吉芬很快得到了好消息,三天后,天津水师学堂的总办吴赞成召见了他。从总办装饰着黑檀木家具的房间里出来时,马吉芬已成了中国最有名的海军学校唯一的外国教员,负责教授船舶驾驶和枪炮使用科目。他的同事包括严复、萨镇冰这样有影响的人物。

马吉芬全身心投入了这份工作。在为北洋水师效力期间,马吉芬渐渐得到了中国人的信任。他开始被视为“自己人”,被委派办理各种重要事宜,如他曾作为北洋舰队的代表,带领一组中国官兵前往英国一家造船厂验收订制的军舰;李鸿章和北洋海军提督丁汝昌决定接受马吉芬的建议,在威海卫创办一所新型海军学堂,并委任他为新学堂负责人。

1894年的马吉芬已经34岁,在中国度过了他生命中最美好的时光。这一年7月,由于中日之间随时可能爆发战争,北洋海军进入紧急备战,马吉芬收回了回国休假的申请。他被任命为北洋舰队“镇远”号战列舰的帮带(副舰长),护送中国运兵船前往朝鲜参战,参加此次作战的许多官兵都是他的学生。

马吉芬 - 黄海血战,一场恶梦

当几年后,马吉芬试图在文章里回顾甲午海战的全过程时,许多情景都记不清了,但炮战开始的那一刻却深深地印刻在他的脑海里。那一刻是他作为一个战士生涯的开端,也意味着他梦幻和理想的结束。

“镇远”舰的十二英寸炮一弹命中日本游击队“浪速”号,北洋水兵们立刻欢呼起来。但不久,“镇远”舰遭到3艘日本战舰围攻,前甲板被一发重型炮弹击中,装甲司令塔内的林泰曾被震得昏迷过去,马吉芬也被船身的剧烈晃动摇得头晕眼花,但他仍留在甲板上鼓舞士气,并接替林管带指挥全舰继续作战。

下午二时许,北洋舰队舰龄已达十三年的破旧巡航舰“超勇”、“扬威”两舰因中弹起火先后沉没和搁浅。一小时后,其战舰又减少2艘:“济远”舰在管带方伯谦指令下中途退出战斗,向旅顺方向逃跑;“广甲”舰管带吴敬荣在敌舰追击下夺路而逃,慌乱中于大连湾外触礁。北洋舰队阵形已乱,日本各舰则始终保持单行纵阵,一边以密集炮火夹击“济远”等舰,一边分出力量,举五舰全部包围北洋舰队的两只铁甲舰,“定远”舰甲板上烈火四起,浓烟滚滚。

马吉芬见旗舰受损,便下令“镇远”舰急速靠近日本舰只,以牵制敌人一部分火力。结果,日本舰队上速射火炮的弹雨很快向“镇远”舰倾泻而来。为摆脱困境,马吉芬心生一计,让“镇远”舰在海面上不规则行进,造成轮机被毁、舰只无法控制的假象。果然,在日本游击队旗舰“吉野”号甲板上观察战事的海军中将伊东佑亨见此情形,立刻打了一个“全速前进”的手势。这时,马吉芬已命令舰上炮手准备好四门克虏伯主炮,待敌舰靠近时,他立即发出了蜂音信号。瞬时,“吉野”号浓烟四起,失去了作战能力,在另外两艘战舰的掩护下匆匆撤离战场。

马吉芬对于海战的回忆中,对北洋官兵“不屈不挠,坚持奋战”的英勇精神颇多褒扬,其中“致远”号管带邓世昌率领部下殊死战斗,最后与敌舰同归于尽的壮举进行了详尽描述。

由于受到剧烈的震荡和散弹的擦伤,马吉芬身上多处受伤,当他被转移到船舱里的时候,已经处于昏迷状态。他的衣服已经被大火撕成了碎片,双目几乎失明,右侧身体严重烧伤。

1894年9月18日夜,拖着一身弹痕的“镇远”舰沉重地喘着气,缓缓驶进威海卫军港。

马吉芬 - 黯然回国,病痛自杀

2月17日,日军攻入威海卫,“镇远”与其它残存舰艇共十艘同时被俘获。失去了座舰的马吉芬,成了一个无家可归的人。

就在马吉芬对黄海海战的结局百思不得其解时,他从“镇远”舰的一个老部下那里得到了关于自己的坏消息――朝廷认为马吉芬这个外国顾问也必须承担海战失利的责任,已打算把他列入甲午战争失败的替罪羊名单。

费了很多周折,马吉芬才搭上一艘美国货船,被偷运回国。在货轮下舱盥洗室一面破镜子前,马吉芬看见自己缠着肮脏绷带的可怕面孔,不禁潸然泪下。

1895年初夏,马吉芬回到了故乡――匹兹堡附近的小华盛顿镇。然而,1896年1月,马吉芬的病情开始迅速恶化。不久马吉芬在诊所开枪自杀。

马吉芬 - 一封家书:

“1885年4月13日,于中国天津

亲爱的母亲:

我没有什么心情写信,因为我不知道将来会怎么样。我花了一大笔钱才来到这里,如果没有点收获,那我真是个傻子。星期天的晚上我们通过了大沽口炮台,天亮后驶进港口。河道非常狭窄,密布水雷。我们的轮船碰到了一个电触发水雷,幸亏没有爆炸。然后,直到上午10点半种才到达三十英里外的天津城,其中十七英里是只有一百英尺宽的河道,期间我们的轮船搁浅了十次。

最后终于停船上岸了。我和一个工程师Brace Girdle来到一家旅店,听到的第一个消息是――战争结束了!我回到船上无法入睡。我一生中从来没有如此沮丧。我知道如果他们不雇佣我的话,我就完了。我已经没钱离开中国。我一晚上都没睡着,到了次日早上,觉得还不如找个地洞钻进去。我肯定瘦了10磅。早上10点我出去转了一圈,找到美国副领事Pethick,请他把我的求职信转交李鸿章。他答应了。我回到船上,当听说船长要上岸去见李鸿章时,我千方百计跟了去。

我们进了总督府,经过许多曲折的走廊,在屋里见到了李大人。我们坐下后,一边喝茶和吸烟,一边通过翻译交谈。他转头来问我:“你为什么到中国来?”我回答:“到中国的部队服役作战。”“你的希望是什么?”“我希望您给我一个职务。”“我没有什么位子可以给你。”“我想您会有的――我经过大半个美国来到这里就是为了谋求一个职务。”“你准备要什么工作?”“我希望指挥新买来的鱼雷艇加入长江的防卫舰队。”“你愿意吗?”“当然。”

他想了一会儿,然后说:“我要看看哪里有需要,现在是刚开始,月薪100两可以吗?”我说:“那要看看是什么工作。”(其实我很满意)会谈后,他说如果我干得好,会将我派到舰队的旗舰上去。突然他看着我问:“你今年多大了。”我告诉他我24岁,我知道他很失望,在中国,男子在30岁前还被当成是孩子。他说我什么也干不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也不知道怎样才能让他信任我。不过最后他同意,如果我能通过军械局水师学堂的多学科评估考试,那么就雇佣我。考试最初定在第二天,后来又推迟了一天。这天我被叫去,坐在一群戴着花翎圆帽的人面前,接受了一次拘谨的考试。我是勉强通过了。考题内容涉及船舶驾驶,枪炮使用,导航,航海天文学,代数,几何学,球面三角学,二次曲线,其他不同的曲线以及积分运算。每个专题的五道题我大概能回答三道,但第一组的五题我全答对了。因为每组题的时间大概只够我回答三道题。最后,一个考官说我不需要把题做完了,他对我已经很满意。我干得不错,明天他会把情况报告总督。他又看了我的第一份答卷――船舶驾驶,说我这部份成绩最好。我会在这里待下去,您不必担心。我把这件事告诉了领事,他也很高兴――他是个和蔼的人。我很高兴,吃完晚饭还抽了一会儿马尼拉雪茄。整整一天都在做考题,写了十五张纸和画了一堆草图,真累呀。我是咬紧牙关才谋到一个职位,我想我该好好睡一觉了,今晚一定能睡好。 到了星期二的早上,我还没收到海军大臣那里的消息。于是我去找舰队提督,递进去我的名片。他出来热情地接待了我。他说,我通过了一次出色的考核,船舶驾驶方面的长处已经被留意,军械局水师学堂的总办想见见我,问我是否愿意马上去?我答应了。从那里到军械局大概要走五英里。我们(还有一个擅长骑马的朋友)开始了跋涉。我们乘平底船渡过白河,然后是长时间地骑马。这里只有一条小路,可Pritchard在走过坑坑洼洼的时候还始终不停地聊天,而我的马只能象猫一样跳跃前进。刚开始我就觉得很不舒服,我终究没有抱怨,但是坐在马鞍上被颠得东摇西摆。我想在这里一定要有一匹马。雇一匹马和一个马夫的月租是7两银子,相当于我们那里的5.60美圆。

好了,终于到达军械局了。这里方圆达四英里,制造各种武器----发射药筒,子弹和炮弹,发动机以及其他东西。里面的水师学堂被壕沟和围墙森然环绕。我想,以我在美国海军学院里的那种所作所为,换在这里肯定不会录取我当学员。我在仆人的引导下穿过几个院子来到一间装饰着黑檀木家具的房间里,总办热情地接待了我。我们坐在中式椅子上喝茶和交谈,一个曾在国外留学的教授担任翻译。总办说我的考核成绩不错,总督将会任命我当船舶驾驶和枪炮使用科目的教授。我还要负责领航和航海天文学的课程,或者训练陆军和炮兵的学员,以及讲授如何构筑防卫工事。年薪相当于我们的1,800美圆,分开每月以金币支付。但是,我要自己租房子,这是他们的意思。但当我在工作上露了几手后,薪金马上就增加了。他们要求总督每月给我130两银子(大约186美圆)(此处美圆与白银的兑换率与前文“租马”处有差异,原文如此――译者)和安排一间房子,但总督说我还是个孩子。在他眼里,我还很年轻,来到这里才一周,而且又没有什么担保人,没准是个骗子。但他毕竟愿意付我100两月薪,并答应如果我在水师学堂干得不错的话,我会被晋升,合同期是三年。几个月后,我被指派去指挥一艘有装甲防护的训练舰――现在她在船坞里维修-----直到一名从英国海军聘请来的舰长来接手为止。

我,才二十四岁,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成为舰长了,比在我们的海军里晋升得快多了。当然,在回国去当我们海军的舰长之前,我要在这里待一段时间。我接受了任命,在一周内就上任了。我的房子也安排好了,有一个很长很宽的阳台,有花园,种着杏树,正在开花;房子前半部份是个大厅,面积是18英尺乘15英尺,房顶高13英尺;另一间房间更大,房顶中间有个圆顶天窗可以透下阳光,我可以在这里放一个架子种花。中国政府为我的房子配备了床,桌子,椅子,餐具柜,沙发,炉子。还有一个美国式的壁炉,但实际上我并不需要。冬天这里结冰和下雪,但温度计从来没有掉到零度以下。生活上用的盆盆罐罐要自己买。他们为我配备了两个仆人和一个厨师。而我只留下了那个厨师。他们的月薪只有4到5.50美圆,实在是太少。我要在这里住下去了,你们觉得怎么样?我想麻烦您叫Jim把我所有的关于枪炮使用,大地测量,船舶驾驶,数学,天文学,代数,几何学,球面三角学,二次曲线,积分学,机械学以及所有其他书脊上写着“海军研究所出版”的书,都装在箱子里给我寄来。当然还要带上几张照片,您知道我会很喜欢的,现在我手头上连一张您,或者父亲,或者其他家人(包括卡丽)的照片都没有。

我这次回信很准时,不是吗?下周的回信可能要晚一点。现在我手头的钱还不多,暂时还不能去干什么。美国领事,Bromley将军很高兴。翻译们说他对我在面试中的表现很满意。

过些日子我会到北京去,还想去蒙古猎虎。但眼下我必须学习,工作和学学说中国话。我是这里唯一一个既要教船舶驾驶,又要教枪炮使用的教员,所以理论和实践什么都要懂。但这对我也有好处,唯一的问题是,我将来能否有可能回到我们的海军去服役。我想我的这个担心对我的影响很大。如果美国海军部长明白,我在这里所获得的技能上的收获大大超过在海上服务所可能获得的收获,那么他也许会给我开两年假,只发半薪或者1/4薪水,甚至不发工资,但把我继续保留在美国海军的军官名册上。

日后再详谈,我爱你们。”

马吉芬 - 评价

在马吉芬的许多信件中,他都透露出希望有朝一日能回到祖国海军服务的愿望。他从没放弃过这个念头。这是一个美国军人对祖国的诚挚的热爱。这时,一份关于重新召集被遣散的海军学员的议案已经被提交国会。马吉芬闻讯后将它称为“我的议案”。“它会被通过的,”他说,“我都等累了,但它对我们归队肯定有时间要求,否则就失去机会。一有消息你们要尽快通知我。”遗憾的是,议案被国会否决,马吉芬要继续寄身异乡,教他的中国学生。因此参加中日战争的许多中国军官都是他的学生。随着北洋舰队的扩大,他的职务也提升了,工资也增加了。他获得了更多的墨西哥银币(当时流入中国的墨西哥银币允许在中国流通,民间俗称“鹰洋”――译者),更多的仆人,更大的房子,和军服上更多的彩色纽纹(北洋水师的军官以军服上纽纹的式样区别军衔,此处暗示马吉芬军衔的晋升――译者)。作为回报,他将美国海军学院的经验带给中国水师学堂。当时,在中国和日本的海军中有许多外国雇员。现在(作者指甲午战后――译者),日本海军中还有一个外国雇员――美国军官Hon. W. H. Dennison,而在中国海军中已经没有了。但马吉芬无疑是他们当中最尽职的一个。当时,几乎每一个军官都把榨取人民和政府的钱,和渎职看得很平常。马吉芬是廉洁的,无论是经手订购炮弹还是用于制造步枪的材料都没有收取回扣。在某一年的感恩节,他安排了一次盛大的晚宴,邀请了所有曾在美国受训的中国海军军官来参加。这是一个令人难以忘怀的时刻,赴宴的中国海军军官都是远道从旅顺,上海和香港赶来的。

在这十年里,马吉芬当过船舶驾驶和枪炮使用科目的教官,指挥过水师学堂的练习舰,训练过新订购回来的巡洋舰。1894年他提出想休假回国探亲。在他动身前,中日宣战了。马吉芬马上撤回了休假申请。他被任命为七千吨的“镇远”号战列舰的副舰长。“镇远”号与丁提督的旗舰“定远”号是同型舰。9月17日,爆发了黄海海战。中国军舰受到严重的创伤,从此失去了制海权。

一开始日本舰队就占据优势。中国军舰配备大口径火炮和厚重装甲,但日本军舰在速射炮方面占优。中国舰队包括7,430吨的战列舰“定远”和“镇远”,舰队总排水量是21,000吨。日本舰队包括三艘4,277吨的军舰,舰队总排水量是36,000吨。双方军舰在战斗中都饱浴弹雨。但在战斗刚开始,还没发生决定性的火炮对射之前,2,355吨的“济远”和 1,300吨的“广甲”便逃离战场,“超勇”和“扬威”在还没深入参加战斗便也起火抢滩搁浅。实际上中国海军是以8艘军舰对抗日本的12艘军舰。丁提督的旗舰“定远”和开战后不久便由马吉芬指挥了随后四个多小时的“镇远”(原文如此――译者)是中国舰队的主力,受到几乎整个日本舰队的集火射击。在不间断地交战了五个小时后,日本舰队放弃攻击四艘中国巡洋舰,而专注于围绕两艘中国战列舰射击。日本人发现两艘中国战列舰始终保持紧密的队形,“镇远”以其巧妙运动和火炮射击掩护“定远”,尽管这不能弥补舰队受到的损失,更不能使自己免受打击。战斗中“镇远”一直烈焰熊熊,经受了各种炮弹的几百次射击,包括13英寸的炮弹。马吉芬受到了如此严重的战伤,包括严重的撞击,烧伤和弹片击伤。他的健康和视力受到不可挽回的重创。但他依然指挥“镇远”随同残余的军舰返回旅顺。

基于恶劣的健康状况,之后他离开中国返回美国疗养。他在纽约生活了两年,忍受着无休止的伤痛折磨。但在他给家里的信中还透露出巨大的勇气。他在独处于医院窄小恶劣的私人看护病房里还保持着这种勇气。通过信中对飞溅的弹片,“镇远”开裂的甲板,以及甲板下的大火,猛烈的爆炸的描述,可以看到一个白种人已经向他的中国同事展示了勇气,以及对他们对中国的忠诚。

他在信中尽量避免让家人担心,他隐瞒病情,调侃他们的忧虑,谈论他透过病房的窗户看见的一些可笑事情,一个小孩还问他要中国邮票,他还打算一旦身体好转就和大家去旅行,但后来他知道这是不可能了。医生急切要求他接受手术。对此,他在给朋友的信中写道:“我知道我的头骨将要开个三平方英寸的口子――但不会触及大脑――切除一个眼球(仅仅需要几个小时,看来没有搞错,这可以看出来)。医生们没有向我隐瞒这种手术的失败纪录。其实这些情况别人也告诉过我――我已置生死于度外。其实也没别的,不外乎就是容易导致大脑损伤引起精神错乱和失明。

为了尽量在可能的精神错乱和失明,以及止痛药难以有效止痛之前整理一下资料,马吉芬给“世纪杂志”写了一份黄海海战的完整报告。在给Richard Watson Gilder博士的信中写道:“我的眼伤困扰着我,我甚至看不见我写的东西了,文章写得很辛苦。希望21日能将文章交到您手中,如果眼伤继续恶化下去……”

“还是那个问题,如果眼伤继续恶化下去……”

未完的句子是残酷的预言。

医院的护士不知道,在马吉芬的私人箱子中有一把他用过的左轮手枪。1897年2月11日的清晨,他要来这口箱子,支开了身边的护士。当她们听见枪声冲到他床前时,发现他饱受折磨的身体已趋于平静,疲惫的眼睛永远失去了光芒。

他刊登在“世纪杂志”的黄海海战报告的最后部份写道:

“其中如提督丁汝昌,我不能不向其深切沉痛追悼。他既是勇敢的武士,又是温和的绅士,他迫于滥命和强敌作战而一败涂地。及见大势已去,尽毕生最后的职责,为了麾下将士的生命而与敌签约。这是他自己的决定。他曾期望活着,但他知道祖国的不仁,对他的冷酷待遇将要超过不共戴天的敌国。在夜半孤灯之下,左思右想,饮鸩而逝。老英雄当时的感情究竟如何?”

同样,这个受伤的美国人一定也有同感。他被他吝惜金钱的祖国剥夺了他所渴望的服役机会,只好将他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和他的生命奉献给了另一面国旗下的人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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